在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中,我感触最深的一点是关于深入生活的问题。这是一个具有深刻历史内涵的文艺创作的道路问题,也是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艺术理论问题。过去,在残酷的战争与革命年代,在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,许多艺术家在这样思想的启发和推动下,融入时代生活的深处,创作了不少脍炙人口、至今还被人们反复咏唱的优秀作品。今天,历史再次严肃地提出了这样的命题,需要我们深入反思。
在我看来,深入生活这样一个基本的文艺创作的道路和原则是不会过时的。但是的确时代生活的主题和内容不断地发生变化。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的年代,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十分贫穷,国民的整体素质有限,更重要的是面临着亡国灭种的生死考验,生存成为第一位的需要。在这样的时代,艺术家们要深入的生活就是如何深入地了解民族的苦难,百姓的痛楚,体验受奴役和压迫的愤懑和怒吼。
在新中国建立后,整个国家意气风发,怀抱理想信念,要建设一个新兴的社会主义国家,人们心中激荡着自信和豪迈之气。在这样的时代,艺术家深入生活,就是要了解人民如何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下,精神抖擞、朝气蓬勃地投入社会主义建设,如何热爱新生的国家,热爱共产党和新时代的英雄人物,憧憬美好的新生活。文化大革命后,百废待兴,改革开放实际上是继承和发展了这种建设时代的热情和底气的。
如今是21世纪了,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,我们的GDP位居世界第二,国际地位空前提高,广大人民走向全面的小康生活,与此同时,我们还迎头赶上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时代,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正在发生巨大的调整和变化,国际竞争更加复杂和激烈。在这样的时代,艺术家们深入生活的概念和过去相比就产生了明显的变化。在这样的时代,民族文化的价值和意义日益凸显出来。在这样的时代,如何凝炼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,如何通过文化建设增强民族凝聚力,建设人民的精神家园,如何使得中国在经济繁荣发展的基础上,通过对传统优秀文化的继承,对时代精神的提炼,以独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和精神追求,在世界民族之林中显示中华民族的价值和意义,就成为时代的强音。艺术家们应该深入这个时代的文化遗存,文化生活的实际,文化创造的现状,表现这个时代的精神风貌,呈现这个时代的深沉旋律和蓬勃力量。
我们这一代艺术家,在改革开放的时代环境中接受教育、成长成才,上大学,出国留学,回国安稳地工作,可以说人生的关键阶段几乎都得到国家政策的有力支持。我们也亲眼看到、亲身感受到人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,改变自己生活和命运的历史过程。这一过程中所包含的思想、情感、审美、意志、理想等都浸透在人们生活的细节和岁月的印痕中。作为艺术家,一方面我们应当真实和生动地把自己的经验和体会,通过艺术手段表现出来。另外一方面,我们应该走出自我的局限,走进广阔的天地,深入人民生活的腑脏和血肉,走进博大深厚的历史文化世界,通过艺术的提炼、抽象和概括,把时代变迁中人们精神世界的丰富性和深刻性,用过硬的艺术本领——这本身就受益于时代进步,形象鲜明地表达出来,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伟大责任。
毫无疑问,在一个方兴未艾的全球化和信息化的世界里,时代生活的时空条件、存在样态、质量、密度,在很多方面和过去是完全不同了。当代艺术家深入生活的方式方法也会有各种不同,各有侧重。但是无论如何,怀抱大地深情,聆听时代脉搏,“欢乐着人民的欢乐,忧患着人民的忧患”,都是创造杰出作品的必要条件和基础条件。只有拥有这样的磊落胸怀,只有担当这样的深沉使命,才能为自己的艺术创造提供更高远的境界,更充沛的激情,更深刻的思想,才有可能在艺术的道路上不断向上攀登,唯其如此,我们也才可以期待一个与这个伟大时代相称的艺术高峰的出现。
(作者系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、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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