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游自在心如许 不待扬鞭自奋蹄

图为韩美林在1949年参军时的领导万春浦司令员肖像油画前。(梁若冰摄)

　　人活着是为了什么?该怎样度过?这并非是保尔·柯察金他们那些英雄要回答的，每个人都需要面对怎样度过自己人生的命题。我的画多数带给观众的是一种愉悦、喜感、快乐。但其实，要数发愁的事、痛苦的经历，我经历的也非常多。我出生在山东济南一个贫穷的家庭，两岁死了父亲，母亲要拉扯几个孩子，日子过得非常苦。我13岁就参军了，给司令当勤务兵。“文革”期间我一直在最苦的地方劳动，甚至还坐过四年零七个月的牢，脚骨被造反派踩碎，裂成四十多块，手筋被人挑断，至今拿不稳笔和筷子。

　　但我选择的是忘记这些，继续寻找美、实现美，这才是我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做的事情。因此，从改革开放之初起，我就开始画牛，并自喻为牛。抓紧劳动，力争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。这是我自己的内心追求，不需要别人来催促我。于是，“悠游自在心如许，不待扬鞭自奋蹄”这句话就成了我的人生座右铭。

　　人生只有不到三万天，明年我就80岁了。我每天都想高兴的事情，都在追寻美的踪迹。心脏虽然动了点手术，但我每天都能创作十几个小时，一旦进入角色，就会不吃饭不睡觉。艺术家不进入角色，就难以创作出感人的作品来。除了创作，近十多年来，我力争多做慈善，回馈社会。

　　“牛”在我国是勤劳无私的象征，只问耕耘，不问收获。我就是一头只知道低头拉车的老黄牛。从1997年开始，每年我们都开着“韩美林艺术大篷车”下到基层。我们一路行走，从民间艺术中汲取创作养料。最美、最好的艺术在民间，艺术家一定要“沉下去”，要深入到人民群众中去，才能源源不断地汲取创作的养分和灵感。几十年来，我艺术创作涉及的门类越来越广，书法、绘画、陶瓷、雕塑、设计等多有成就，每一种都与中国民间传统艺术息息相关。

　　同时，我的内心告诉我，我必须去扶持很多人和项目。因此，我每年花大量的时间自费去祖国各地走访，去寻找和援助那些濒临灭绝的传统民间艺术。去年我们的大篷车开到了山东淄博，发现这里的琉璃行业因为造型设计单一，面临着后继无人、濒临倒闭的窘境。为了尽可能多地给他们一些帮助，我们在工厂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，每天埋头苦干，不断设计新的式样、造型，与工人师傅们反复试验制作方法。这么好的手艺，我就是希望它能够传承下去。

　　我是共和国培养长大的，自己的一切都是祖国和人民给予的，我必须把一切奉献给祖国和人民。所以，我很少出售作品，只想将作品捐给国家。2005年以来，我为杭州、北京和即将落成的银川韩美林艺术馆捐赠了6000多件作品。作为新中国教育的受益者，我也很关心贫困地区孩子们上学的问题。从1997年在延安捐助第一所希望小学开始，到今年6月第八所重庆奉节韩美林希望小学挂牌成立，我们在全国共捐建了8所韩美林希望小学。2013年，我们还成立了韩美林艺术基金会，此后的每年12月，基金会都会资助文化艺术方面需要帮助的团体和个人。

　　人生的意义在于创造，在于奉献。我虽然不属牛，但我爱画牛，命运也像牛一样，倔强、勤奋，一辈子不停地劳动。虽然已经快八十岁了，但我仍然认为，我像年轻人一样，每天都能学会更多的知识，创造和贡献更多更美的艺术作品来回馈社会，并乐此不疲。

　　韩美林

　　现任全国政协常委、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、清华大学教授，在绘画、书法、雕塑、陶瓷、设计等诸多艺术领域都深有造诣。主要代表作品为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。

　　(韩美林口述，本报记者梁若冰整理)